不日

【jojo乙女】樱花在水下静止悬浮

·无法确定的猜想和一点固执的喜欢

·是念念不忘的冷淡花京院


  


  


  早春和最后一点剩下的冬天持续争执,天气忽晴忽雨,还没来得及盛开就被打落的樱花在寒暖交错里无辜牺牲,半含的花苞挣扎着停留,不愿落进没有阳光涉及的排水口。


  我把打湿的伞留在门外,轻声地和同事打过招呼,打完卡后照例打开电脑清点今天的工作,确认过没有新的邮件需要回复后,着手写上个月的工作总结。


  坐在对面的有希子踩着迟到的边缘线跑进来,差一点来不及打卡,把裹在外套里的手袋完好无损地放到桌上,外套下摆溅上不少水痕,头发还算整齐,值得夸奖的是依旧水润明艳的唇釉,像樱桃的颜色。


  她把外套搭在椅背上,偷偷地喘气,还要小声地和我嘴碎:“看见了吗?部长的脸,如果要是再晚个几秒进来,这个月全勤奖铁定泡汤啦。”


  确实,打扮新潮的有希子一直不受老派作风的部长待见,时代差距带来的双方偏见不可避免,彼此只能在这种小事上斤斤计较。我轻轻地敲了下中间的隔板,她也意识到部长正在往这边看,拿出娴熟的演技无缝地假装投入到工作里。


  到底还是憋不住,借着转交文件的时候在里面夹了一纸可爱的猫咪便签:


  “一起去喝杯咖啡吗?”


  公司的茶水间是酝酿传闻的绝佳场所,每天的小点心和糖果是相得益彰的配料,泡咖啡的时间里,有希子正小口地吃着饼干,避免弄花漂亮的唇釉。


  “很漂亮嘛,其他东西都安排好了吗?”我打开那张颇有她风格的请柬,内页还贴着一小束干花,婚礼的日期就在下个月。


  她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奇妙的开关,绘有漂亮粉色的指甲放下小饼干,滔滔不绝地控诉起婚礼的事情来,需要邀请的客人莫名其妙增多,座位又重新排了好几次,印好的请柬和伴手礼不够了,只好临时再追加。


  咖啡的香气逐渐在茶水间里蔓延开来,我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会经历这样琐碎的甜蜜烦恼,和她轻轻地碰了下杯,“不管怎么说,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恭喜。”


  “多谢前辈这段时间在公司帮忙代工啦,”有希子的腮红和唇釉融化成娇俏的微笑,“等到前辈结婚的时候,我也会全力帮忙的。”


  咖啡的苦涩味道烫到舌尖,我皱了一下眉,顺手放下杯子。一旁的有希子像是不确定似的小心翼翼地开口:“难不成,对方还没有要结婚的意思吗?”


  我懂她没讲出来的后半句话,毕竟距离我和花京院认识,已经大约有快十五年的时间了。


  “咖啡烫到了而已,”我摆摆手,露出合格的笑容,“走吧,等下部长就要来这里抓人了。”


  


  午休时母亲打来电话,我先前已经多次用开会的借口从她狂轰滥炸的简讯中逃脱,本以为她会喋喋不休地占用我仅剩的闲暇,但她只是在冗长的沉默后引出叹息,用几近恳求的语气让我记得去赴约。


  彼此在这场拉锯中早就筋疲力尽,当我再次提起花京院时,她挂断电话,电流尽力把它捕捉到的那瞬哭泣送过来,我抬起头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活成这样。


  


  当我发现自己正在过分关注花京院时,我已经戒不掉这个习惯了。


  沉默的少年和班上其他人格格不入,待人风度有礼,坐在倒数第二排的窗边,不论窗外是什么风景,他的侧脸总是带些艺术家般的莫名忧郁。


  我不确定是什么原因,但我总被他分走注意力。不仅是无聊的日本史,就连要命的数学课,我也会突然就盯着他出神,回过头来,老师已经讲到另一阶段的高阶算式,怎么也跟不上进度了,于是我在笔记本上暗戳戳地写下他的名字,然后又快速划掉。


  花京院典明。


  这个名字比流感还快地从笔记本传染到另一个地方,霸占掉我断断续续日记的大半页,我像个不知所谓的偷窥狂,悄悄观察记录着另一个人。


  他已经是班上男生里很高的了,但是并不是庸俗的壮实,朝气的线条在腰部微微收紧,添一点少年的清秀。我对他的一切抱有好奇和求知,跑遍镇上的商场,也没找到他耳边那对同款的樱桃坠饰。


  头发是红色,眼睛是紫色,借书的种类并不固定,喜欢樱桃,喜欢听歌,喜欢游戏。


  知道这些已经能使我成为班上最了解他的人,因为他从来不过多提起关于自己的事情,避免交流,没人注意到这个沉默寡言的男生也有着普通的爱好,除了我。


  可是我觉得不够,贪心地想要知道他的头发是不是想象中柔软,眼睛里那道紫色究竟是明是暗,吃樱桃时会露出满足的表情吗?喜欢什么乐队?游戏玩得好么?


  如果有花京院的公式书,我一定会买回家好好研究,可惜没有。探索总是无穷无尽,终于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买下那盘花京院课桌里无意露出封面的游戏。


  我没有玩游戏的天分,到最后还是把买来的游戏送给借我游戏机的朋友作为报答。我把那盘游戏抱在怀里,怕被老师们看到后没收,趁着课间慌张又心虚地跑过走廊,差一点撞上迎面走来的花京院。


  “小心。”


  我们彼此都往后撤了一小步以免撞上,他拉了我一把,没让我撞上墙角,手臂传来的温度令我产生一种莫名的恍然。


  这是他和我说的第一句话。


  买下这盘游戏应当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他看见我手里的游戏,有些讶异地睁大了眼睛,“你也在玩吗?”


  “看不出来呢?我以为你这样安静的性格,会更喜欢看书的,”他露出一个浅浅地笑来,“毕竟借阅卡上面经常有你的名字。”


  心跳节拍错乱,我故作镇定地看着他离开视线,却忍不住把那几句话语在脑中反复倒带录播。


  或许、像我看见他那样,他的眼睛里曾经有我经过吗?


  被他注视过的嘴角像牵牛花偷偷向上攀援,我抱紧这盘游戏带,决定把它和日记锁在一起。


  但我还是没能这样做,原因不是我丢了抽屉的钥匙,也不是生气我反悔和我吵架的朋友,而是课间从走廊巡逻过的教导主任。


  “毕业了再来找我拿。”


  我挨过一顿说教,眼巴巴地看着教导主任把游戏用记号笔写上我的番组姓名锁进专门用来关押违禁物品的柜子里,连同我那点似有若无的喜欢一并封尘。


  


  部长也知道我照例要在明天批假,特地嘱咐我留下来加班,有希子到点后准时打卡逃离,说再见的声调张扬得可爱。


  霞光被百叶窗分割后投影,渐变的色块模糊成星夜的暗色。我关掉最后一盏灯离开,脑子和胃比办公楼更加空荡,商城前的广场装点出一片脆弱的温馨暖意。


  我本应该买过食物就离开,却突然在某个橱窗前停下。我推门进去,樱桃挞的香味没有动摇销售小姐亮眼的微笑,她笑着让我稍等片刻,将那对漂亮的樱桃耳坠捧来,郑重的手套和绒面的衬布是呈现的最高标准。


  不知是哪里来的错觉,那年我跑遍整个镇上都寻不到的东西,好像重新被捧到我面前,触手可及。


  其实不像。花京院耳边那枚樱桃没有这样笨重的身躯,擦肩而过时会轻轻地晃动,但我还是鬼使神差地把这副价格昂贵的仿冒品带走了,它被我敷衍地丢进包里,还不及逐渐冷却的樱桃挞重要。


  家里的语音留言箱里有母亲发来的求和讯息,她总是试图用莫名的关心把一切都粉饰得正常,我把樱桃挞送进微波炉里加热,靠在料理台边放空视线。


  单调的下班生活里只有热衷社交的有希子会给我发来简讯,她传来一张合照,带着撒娇般的口吻:“上面是前辈的男友?感觉从以前就很帅气的样子。“


  我并未见过这张照片,也不知道有希子究竟是从哪里窥见这段过去。模糊的像素没能遮掩住花京院帅气的笑容,背后是明艳的沙漠蓝天,我被这突来的片刻现实鞭笞,手中仍固执敲下说过千百遍的假象,却在发送的前一秒急急地停下。


  微波炉的叮声响起,母亲过长的留言终于播到最后一秒:


  “不要再说谎了。”


  


  我十五岁遇见花京院,十七岁失去他,像是风途经又离开,没有告别和感想。


  从东京到仙台的新干线不算很长,坐上车时总是想起花京院,恍恍间便顺着预定的轨迹抵达终点,看窗外的风景竟觉得陌生。


  昨晚进食太迟,甜腻的樱桃挞烂在肚子里,翻来覆去还是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但睡不睡都是同等疲倦,只差几杯咖啡而已。


  谎言比咖啡因容易上瘾。我把他留在世界上的残影贴上属于我的标签,不知是这个谎言过于美好还是我投入地过多,偏执到有人相信他还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我尝到成瘾前的诱甜,甘入泥沼。


  不明不白地生活至今,最珍视的只有这么一点谎言。


  关于花京院的记忆停留在那个假期之前,他在课间偶然提起自己要和父母一起去埃及,我在嘈杂的教室里捕捉到他的声音,在日记里留下关于他的最后一笔。


  对我来说,他在那天后就是永远离开。


  


  到底心里还有几分自知,懂得错开日期去探望他,没想到也能遇见同时前来的人。


  昨晚的照片里他同花京院站得最近,看上去和照片里一样寡言,他或许是出于什么理由才会在一个没有意义的日子里到访,而我才是这场偶遇里没有理由的不速之客,慌乱地率先报出姓名。


  我是不带那些多余的花束的,悄悄来又悄悄走,害怕打扰,现在却像是失去掩护的小偷,言语和行动都带着僵硬,双手无措地搅在一起。


  空条承太郎没有在意我的慌乱,报过姓名后只是客套地询问了我前来的原因,视线却精准地停留在我耳边那对仿冒品上。


  这对坠饰拼命向下扯着单薄的耳肉,磨得有些疼,我实在后悔把自己推入两难的境地,又恨自己逃不开现实,最终在自我挣扎里败下阵来,费尽力气才把苦涩的声音从嗓子里扯出来:“只是同学。”


  那道注视过于强烈,我忍不住拢拢头发,好把拙劣的证明和心虚一并掩盖。


  他终于把视线移开,和我并排站在花京院前面,中间空荡的位置由风填满,他说他该走了。


  “你们曾经一起旅行过吗?”我问他。


  空条承太郎离开的脚步停下,转过身,带一点绿色的蓝眼睛沉默地与我对视。


  


  遗忘并非我们主动做出的选择,不遗忘才是。


  毕业时我跑遍学校才找到悠闲的教导主任,向他讨要那盘被没收的游戏,他却说钥匙早就丢失,不懂我为何对那盘过时的游戏念念不忘。


  酸涩的委屈和难过一起翻涌,我当即淌下泪水,倒把他吓了一跳,从校工那里借来钳子把锁撬开。我抱着落灰的游戏哽咽着道谢,这座学校里好像只有我记得他。


  没来得及确认的猜想无法再被回应,只能不断猜测他眼中会有我吗?真的有我吗?


  丢下一切孤身从东京飞向开罗,我顺着承太郎口中的叙述找到那栋楼,沿着昏暗的楼梯一阶一阶向上走,终于打开那扇曾经离他那么近的门。


  从无人知晓的青春期到满嘴谎言的今天都在拼命追逐花京院留下的痕迹。夜景很美,我茫然地站在这个天台上,还是不知道他眼里究竟是什么风景。


  我回溯七个小时在开罗的夜晚仰望水塔,遥远的东京提前迎来日出。


2020-05-26
/  标签: jojo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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